做什么?”“你是明知故问。”池镜简厄明了地说了这句便倾下身。她挣得厉害,他不得不将她两个手腕一并扼在她头顶,恼她裤带扎得紧,又拿出手往她衣襟里钻。玉漏只觉心要给他捏出来了,瞟见那窗纱上橙红的黄昏,只怕随时有人影晃到上头去,这紧张是过分的刺激。她挣扎得越厉害,也越是刺激着池镜,他捏她捏得更使力了,从这块肉捏到那块肉上去,恨不能多长出两只手,没有多余的手,只好嘴巴去咬。他在这事上有些暴戾,玉漏很怕出声给人听见,拚命咬紧了牙关。他是疯了,她可不能由着他疯,终于抽出只手来扇了他一巴掌。打得并不重,不过那声音还是在这岑寂的傍晚显得突兀。池镜疑心耳朵给她打坏了,耳鸣得厉害,漫天全是嗡嗡的衰蝉。他丢开手退后一步,看见她眼泪糊了一脸躺在那桌上,衣襟袒裼着露出里头丰腴的肉,忽然觉得懊悔,但仍是侧过身去不看她。玉漏也有点意外,赶忙起身,把衣裙理好。幸而没人进来,由罩屏镂空的雕花望出去,可以看见金宝在廊头低着脖子坐着做针线,像是有意在给他们望风。她平息了慌张,朝池镜侧脸上望去,觉得他冷漠得异样。但这个人本来就反覆无常,谁知他又是搭错了哪根筋?这也好,有这一出,她和西坡定亲的事更能显得顺理成章了,是他先不要她的,难道还不许她“嫁别人”?不过当下她摁住没提,不能由她告诉他,那有同他赌气的嫌疑。都盘算好了,这风得由别人吹进他耳朵里,他才会相信即便她是有赌气的成分,也是下定了决心的。她嗓子里仍有轻微的啜泣,“你放心——”话音未断,便遭池镜截断,“我没什么不放心的,你如此善解人意,难道还会使我为难么?”他听她那些“为他着想”的话早听得发烦了,乜笑着朝榻上走,“其实那回事也没什么了不得,做了就做了,你又不是什么冰清玉洁的小姐,我这话说得对不对?”玉漏还在筹谋该怎样答他这话,谁知他又在榻上瘫坐下来,睇着她冷笑一声,“你千万别过几日来跟我说你有了身孕。我上回可是弄在外头的。”玉漏心道,亏得没用这样拙劣的借口。她好似伤心欲绝地盯着他看一会,没话可说后,凄然地往外走。及至廊庑底下,金宝瞅她脸色不对,正要搭话,不想玉漏又陡然折身进去了。想想实在气不过,玉漏又快步冲进暖阁内,趁池镜还在榻上错愕,弯下腰照着他右脸上又狠狠扇了一巴掌,不给他反应的机会,打完捉裙就跑。这下池镜觉得连右耳好像也给她打坏了,脑子里一阵嗡嗡作响。还未静下来,见金宝一面张头探脑地走进来,一面兴奋地问:“你怎么对不住她了?她做什么打你?”池镜恨得直磨牙,“你怎么不问问是不是她先对不住我?”金宝直起腰杆瞥一眼,“好没道理的话,要是她对不住你,还能打你?”说着便幸灾乐祸地笑了,“你这个人也欠个女人收拾你一顿,谁叫你往往日轻浮浪荡东引西逗的,这回可是碰见个硬茬子了吧?”池镜半晌无话,抬头见她还立在跟前,没好气道:“去给我倒盅冷萃的茶来。”金宝端着绣绷子一转身,钻出去了,“等丁香来吧,我这一日都要累乏死了,还只管支使我——”池镜不由得想,他这人真是贱,女人专爱待他坏的,丫头也偏喜待他差的。百般没奈何,只得自己往耳房里提了茶来,觉得脸上还是火烧燎火燎的疼着,那火直燎到心里头去,叫人气不平,心不顺,丢下又不舍得,握在手里又咬人。不过要驯服一个人,好歹得先将这人困起来,免得连个驯服的机会也没有。他唯一能想到能锁住玉漏的东西,无非是婚姻这把枷,只要她人是他的人,不信她的心有一天不归顺。因此在屋里怄了一日的气,次日傍晚吃过晚饭,便特地起来找了身衣裳换上,走到花萼居那头去。如今于家母女早不在这头住了,花萼居又闲置心下来,先时这里伺候的下人都调去了别处,这头更显得僻静了些。只隔壁那秋荷院倒有点响动,笃笃笃的木鱼,不紧不慢的,像日暮底下清静悠远的水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