刻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末世早已让他厌倦,在了无牵挂后,他也痛快地选择了自己的结局。
而在重生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后,他也要再次掌握自己的命运。
不甘弱小,所以向前。
占据了在绝望中死去的小小身体,但连雾并没有接收到他的一切。
金发幼童的记忆里只有一个父亲和哥哥,最后在记忆里闪过的是不停蠕动的唇和慌张扭曲的脸。
被奴隶贩子拘禁后烧了几天在昏迷中意识不清,又许是在居无定所的颠簸中并不清晰的记忆被自动消解,保留常识,却削减了琐碎。
盘踞在眼前的蝎子于阳光下散发着漂亮的光泽,连雾看着它在雌虫颈部变幻莫测的流畅身形,几乎移不开眼睛。
被这个世界同属于蝎种的军官买下,重活一世又要再做“仇人”的儿子。
多么荒诞。
在两只雌虫看不见的地方,连雾轻轻揉揉眼睛,手掌下的小脸没有丝毫表情,拉直的唇线上的蜜糖色眼睛静得像封存的琥珀。
他拨弄着不知何时又回到手心里的蝎尾,看它在掌心跳动一下又摇晃着靠过来,顺滑的冰凉尾节在持续的把玩下竟也能变得烫手。
要习惯这里遍地的虫子,就像习惯末世里无休止的战斗和遍地的异种那般,连雾一遍又一遍地抚着蝎尾。
被虫崽用如此专注的漂亮眼睛看着,再对上他的视线,胸口的酸麻又再次击中大脑神经,罗亚德喉结滚动几许,抿紧唇下意识放慢了前进的脚步。
这里或许是一个,比他之前所处的末世,隐形矛盾更为尖锐的世界,连雾重新把脑袋搭在雌虫肩头,找一个不费力的支点。
就算被称为“雌虫”,从他们身上也找不到任何属于雌性的生理特征,高大的身形,健壮的肌肉,还有那无机质的瞳孔深处与异种一样同属于兽类的原始野蛮。
“困了吗。”军舰一毁,路途便变得遥远,罗亚德调整姿势,让小虫崽整个虫能更舒坦地睡在怀里。
连雾任由其拖着自己的后腰引得身体往下躺去,他看向一旁褐发雌虫眉尾此刻已经所剩无几的细鳞。
基因等级先天低下的虫,在经历过种群内部生殖霸权时期的演化后,无论是雌性或是雄性都本能地惧怕,与他们逐渐分层的,能自由转换虫态的“高等虫族”。
他的上一辈子始于蝎兽,亦终结于蝎兽。
这次从“仇人”到“至亲”的转化又要耗费多时呢……
连雾睡在金发蝎兽的臂弯里,静静地去看他略带窘迫的冷硬侧脸。
你能给我什么。